1856年夏天，东王府静谧地没有一点声音，洪秀全低头跪着，一旁的傅善祥脸色铁青。 空气里飘着檀香和冷汗的味道，鎏金香炉里的灰积了厚厚一层，谁都知道这位天王膝盖沾地时，天京城的权力天平正在悄悄倾斜。 三天前刚过完夏至，天王府的荔枝就断了供。 洪秀全把玉碗砸在地上，说伺候的宫女"眼里没主子"，鞭子抽下去的时候，连旁边劝架的女官都挨了两下。 本来想借着解暑水果发作一通，没想到消息比荔枝腐烂得还快，隔天就传到了东王府。 杨秀清坐在铺着虎皮的椅子上，突然捂着额头倒下去。 再睁眼时声音变得又粗又沉，说自己是天父附了体。 洪秀全被人架着进东王府时，看见傅善祥攥着的帕子都快绞出水来。 "你这崽，杀宫女像掐蚂蚁，还配当天王？"天父的训诫像冰雹砸下来，洪秀全的金冠都歪到了一边。 傅善祥后来跟人说，那天她偷偷把洪秀全的鞭子藏在了袖口里。 这位太平天国唯一的女状元，总在账本上写"减刑罚、重农桑"，可东王的权力像藤蔓一样越缠越紧。 1853年刚定都时，杨秀清还只是借天父名义稳定军心，到了1856年夏天，连洪秀全选妃都要他点头。 最要命的是那年七月，杨秀清在朝堂上突然发病，天父又附了体。 "你封万岁，我该封什么？"这句话像把钝刀，割得洪秀全半个月没睡好。 傅善祥连夜写了密信，劝东王"鸟尽弓藏"的道理，可信纸第二天就出现在了东王的案头，旁边还放着她前几天说要裁撤女馆的奏折。 九月初的夜里，韦昌辉带着三千亲兵进了城。 东王府的灯笼还亮着，傅善祥正在改《资政新篇》的草稿，笔尖突然顿住外面的厮杀声盖过了更鼓。 后来有人说看见她被乱军推搡着往外走，怀里还抱着那本写满批注的《天朝田亩制度》。 天京事变后，洪秀全在废墟里找到了半块东王的玉印。 他把印扔进熔炉时，突然想起傅善祥说过"玉石俱焚"的话。 那场持续两个月的血洗，让长江南岸的太平军营地空了一半，曾经能打到天津的队伍，再没能跨过淮河一步。 傅善祥的奏折最后在灰烬里被发现，"停废女馆"四个字被血渍晕成了紫黑色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