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公公走之前特别神。去世前五天，他突然把我叫到跟前，盯着我说：“你是个好媳妇。我

我公公走之前特别神。去世前五天，他突然把我叫到跟前，盯着我说：“你是个好媳妇。我还有五天，就该走了。”我当时愣了，笑着打岔：“您去哪儿啊？”他特认真地重复：“五天后，我就死了。”我只当他老糊涂了，还劝他别瞎说。 过了两天，他又拉住我，眼神亮得很：“还有三天，我就走了。”我依旧没当回事，心里琢磨老爷子是不是糊涂得更厉害了。 哪想到真就应了他的话。第五天早晨，我还热了粥喂他吃，他吃得挺香。结果刚放下碗不到一个钟头，他就安安静静地没了气息。现在想起来，老人心里跟明镜似的，早就把自己的日子算好了。 收拾公公遗物时，在他枕头下摸出个布包，层层裹着的是本存折，还有张泛黄的纸条。存折上的数字不多，三千二百块，最后一笔存款日期是我刚嫁过来那年，他去工地看大门挣的。纸条上是他歪歪扭扭的字：“给小敏买双红鞋，她总穿地摊货。” 我鼻子一酸，想起刚过门时，冬天骑电动车上班，冻得脚脖子通红。公公那天默默蹲在院里，用旧棉絮给我缝了双棉鞋套，针脚歪歪扭扭，却暖和得能焐化冰雪。 老公红着眼圈说：“爸前阵子总问你爱吃啥，说要学做你爱吃的糖醋排骨。”我突然想起，那五天里，公公总盯着我看，像要把我的模样刻在心里。有次我给他剪指甲，他突然说：“你比我那混小子细心。”当时只当是老人随口夸，现在才懂，那是他在数着日子，把没说够的暖都藏在眼神里。 葬礼后整理衣柜，在最底层发现个鞋盒，里面是双崭新的红皮鞋，鞋码正好是我的号。鞋盒里塞着张超市小票，日期是公公说“还有五天”的那天。他肯定是趁我上班，让邻居家的姑娘扶着去商场挑的，就凭他那双腿——前几年摔断过，走两步就打颤。 那天晚上，我把皮鞋摆在鞋柜最显眼的地方，擦得锃亮。老公从背后抱住我：“爸总说，娶到你是咱家的福分。”我摸着皮鞋上的鞋带，突然想起公公最后喝粥时，特意把碗底的红枣都挑给我，说“女人要多吃甜的”。 现在那双红皮鞋我只在重要日子穿，每次擦鞋时都能想起公公说“五天后就死了”的样子。他说这话时眼神特平静，不像说胡话，倒像在交代件再平常不过的事——就像嘱咐我明天记得晒被子，记得给窗台上的绿萝浇水。 前阵子整理旧照片，翻出张去年春节拍的全家福。公公坐在中间，穿着我给买的新棉袄，笑得露出半截假牙。照片里的阳光落在他银白的头发上，暖融融的，像他总给我留的那碗热粥。 原来老人心里都有杆秤，谁对他好，他比谁都清楚。那些没说出口的牵挂，那些看似糊涂的念叨，都是藏在日子里的疼。就像公公算着日子离开，不是怕啥，是想把最后的暖，都留给我们这些他放心不下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