和老公结婚 4 年，他一直有早泄，他最近一直吃六味地黄丸。每天比吃饭都准时，早上起来了不洗脸刷牙，先吃了以后再刷牙洗脸。他这么积极我都感觉是不是怕忘记吃了，他到现在吃了一个多月了。 那药瓶是玻璃的，深蓝色盖子，标签边缘被他摸得发毛，上面印的 “六味地黄丸” 五个字都有点模糊了。每天早上我还没彻底醒透，就听见床头柜那边传来 “咔嗒” 一声 —— 是他拧开药瓶盖子的声音。接着是药丸滚到手心的轻响，不多不少，每次都是八粒，他数得比给我分水果还仔细。有回我故意眯着眼装睡，看见他把药丸摊在掌心，对着光看了看，好像那不是药，是啥宝贝似的，然后端起昨晚晾在床头的温水，仰着脖子 “咕咚” 一下咽下去，咽完还得抿抿嘴，好像在确认药丸都下去了才放心。 之前我跟他说过，要不咱去大医院挂个男科看看，别自己瞎吃药。他当时正对着镜子刮胡子，听见这话手顿了一下，刀片在脸上悬着，半天没动。过了会儿才瓮声瓮气地说，去那地方多丢人啊，万一碰到同事或者老家亲戚，传出去咋整。我跟他磨了快一个月，他才松口。去医院那天，他特意穿了件新买的夹克，皮鞋擦得能照见人，进诊室前还拉着我手腕问，你说医生会不会觉得我这毛病特严重啊。医生问他症状的时候，他脸从下巴红到额头，说话声音跟蚊子叫似的，连 “早泄” 俩字都没敢说全，还是我在旁边帮他补了句 “性生活时间短，一直没好”。后来医生说主要是心理压力大，开了点调节神经的药，还让他多运动少熬夜。可他吃了没五天就停了，说吃着没感觉，后来听他发小跟他说六味地黄丸能补，第二天就跑去药店买了两瓶，从那以后就跟定了这药似的。 有天周末我起得早，煮了小米粥，还煎了俩荷包蛋。喊他吃饭的时候，看见他正坐在床边吃药，阳光从窗帘缝里漏进来，照在他手心里的药丸上，黑亮亮的跟小豆子似的。他咽下去之后，我递给他一块热毛巾，他接过去的时候，我碰着他手，有点凉。我问他，吃了一个多月了，到底有没有啥感觉啊。他拿着毛巾擦脸，擦得特别慢，左一下右一下，半天才能说一句，好像…… 好像比之前能多撑一会儿？但又不敢确定，怕我失望。我走过去把他擦完脸的毛巾叠好，放在盆里，说没事，就算没好也不急，咱再想别的办法。他没说话，就低着头，手指在桌子上划来划去，划的都是没啥规律的道道。 前阵子我妈来家里住了两天，早上收拾餐桌的时候，看见他放在桌角的药瓶，就问我那是啥药。当时老公正在厨房洗碗，听见这话，手里的洗洁精瓶子 “啪嗒” 掉在水池里，水花溅了他一裤子。我赶紧走过去把药瓶收到抽屉里，跟我妈说就是普通补身体的，他最近加班多，有点累。我妈哦了一声没再多问，可老公那天中午吃饭都没怎么动筷子，连他最爱吃的红烧肉都只夹了一块。晚上我跟他说，妈又不懂这些，你不用这么紧张。他靠在沙发上，头枕着我腿，声音闷闷的，说我就是怕她多想，也怕她觉得我没本事，连这点事都弄不好，让你受委屈。我摸着他头发，头发有点硬，是前几天刚理的短发，我说咱俩过日子，委屈不委屈我自己知道，跟别人没关系。他没说话，就往我怀里蹭了蹭，胳膊把我腰抱得有点紧。 还有一次，他吃了药之后上火，嘴角长了个大泡，红通通的，吃饭的时候一碰到就疼，吸溜吸溜的。我给他买了菊花茶，泡了一杯放在他面前，让他少抽烟少喝酒，别再吃辣的。他端着杯子，一口一口慢慢喝，说没事，上火而已，停药就好了，可手里的药还是没停。我看着他嘴角的泡，有点心疼，说要不咱先停几天，等火下去了再吃？他摇摇头，说不行，万一断了这一个多月就白吃了。我没再劝他，就把盘子里的炒青菜往他那边推了推，让他多吃点清淡的，青菜里放了点蒜末，是他爱吃的口味。 昨天晚上我整理床头柜，看见他药瓶旁边放着个小本子，封面是蓝色的，是之前买牙膏送的。翻开一看，上面记着每天吃药的时间，“6 月 1 号，早上 7 点 10 分”“6 月 5 号，晚上没熬夜，11 点睡的”“6 月 10 号，晚上出去走了半小时”，字写得歪歪扭扭的，有的地方还涂涂改改。我看着那些字，心里突然暖暖的。他从浴室出来的时候，看见我拿着本子，脸一下子红了，说就是想记着点，看看有没有规律，能不能有点用。我走过去抱了抱他，他刚洗完澡，身上有沐浴露的香味，我说不管有没有用，你这么在乎，我就挺开心的。他抱着我，手有点抖，说我就是怕你不开心，怕咱们俩因为这个闹别扭。 今天早上他还是跟往常一样，先吃了药再刷牙洗脸。我煮了他爱吃的茶叶蛋，放在他碗里，还剥了一个递到他嘴边。他咬了一口，蛋黄有点流心，是他喜欢的程度。他嚼着鸡蛋说，等这瓶吃完，咱们再去医院看看吧，上次那医生说的话我再听听，要是能配合着运动，咱就一起运动。我点点头，说行，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，还能帮你记着医生说的话。他笑了笑，露出两颗小虎牙，是结婚这么久以来，提到这个事时最轻松的一次笑。其实我知道，这毛病可能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好的，但只要他愿意面对，我愿意陪着他，慢慢来，日子总能过好的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