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妈 70 多岁了，因为嫂子不愿意和老人住一起，嫌弃老人麻烦事多，所以老人在我家住了几年了，期间大哥和嫂子都不管我妈。今年老家宅基地被征用，给了 20 万的征用费，都在我妈名下。我哥和嫂子知道后第一时间就要把我妈接回他家去了，我也没阻拦对我妈说：“妈，我知道你们老一代重男轻女，我不怪你。要是他们又不要你了，你记得回来，我和老公随时欢迎你！” 我妈今年七十三，头发白了大半，背也驼得厉害。 前几年嫂子说老人夜里起夜动静大，菜里盐放多了，住一起不方便，妈就搬来我家了。 这几年大哥和嫂子除了逢年过节拎两箱牛奶来看看，平时电话都少。 妈在我家惯了，每天早上五点起来煮小米粥，碗底总给我留个荷包蛋，说我上班辛苦。 她那台用了三十年的蝴蝶牌缝纫机，就摆在阳台角落，碎布头攒了满满一纸箱，说是将来给重孙子做小褥子。 今年开春，老家宅基地征了，二十万打到妈银行卡上那天，大哥的电话就来了。 嫂子在旁边抢着说：“妈，你看你在老二家待这么久，我们心里过意不去，搬回来住吧，我给你收拾了朝南的大房间。” 第二天上午，大哥开着车来接人，后备箱里还铺了层厚棉垫。 妈把那包碎布头塞进蛇皮袋，又把阳台上那盆养了五年的吊兰抱下来，叶子上还沾着昨晚的露水。 我帮她把蛇皮袋拎到车边，她突然拉住我手，手背上的老年斑蹭得我手腕有点痒。 “老二啊，”她声音有点抖，“你哥……他也是记挂我的。” 我点点头，没说话，看着她把那只磨得发亮的竹拐杖塞进车门缝。 其实我知道，老辈人心里总有杆秤，儿子再远也是根，女儿再好是客。 这话我没说出口，只是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领。 “妈，”我轻轻拍了拍她胳膊，“要是住不惯，或者想喝小米粥了，随时回来。” 她眼睛红了，别过头去看大哥正往车上搬那台缝纫机，轮子在水泥地上磨出“咕噜咕噜”的响。 车开走的时候，嫂子从后窗探出头，笑着挥手：“老二放心，我们肯定照顾好妈！” 我站在门口没动，阳台那盆吊兰原来的位置，空出一块浅黄的印子，像块没补好的疤。 风把窗帘吹得飘起来，我想起妈昨天半夜起来，摸黑坐在缝纫机前，线头掉了一地。 她大概觉得，这下终于能在儿子家堂堂正正住下了，那二十万，是她的底气，也是她的体面。 将来的日子会怎么样呢？谁说得准呢。 我没拦着，也没问哥嫂突然热心的缘由，只把妈昨晚没喝完的半瓶降压药收进抽屉。 反正我家朝南的房间，永远给她留着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