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13年,张恨水刚刚和妻子结婚,回到新房后,他迫不及待地抱起新娘,气喘吁吁时便掀开了她的红盖头。 眼前的人让他瞬间愣在原地,这根本不是之前见过的那位温文尔雅的表妹,大脸盘配上小眼睛,还有一双缠放不一的小脚,和记忆里的模样差了十万八千里。 新娘被他看得低下头,小声说自己是表妹的姐姐徐文淑,上次见面的其实是她侄女。 张恨水气得浑身发抖,他冲出新房去找母亲质问。 母亲正在灯下纳鞋底,抬头看了他一眼,慢悠悠地说娶妻求淑女,又不是买花瓶,徐文淑老实本分,哪点配不上你。 他本来想争辩,说自己要的是情投意合,不是随便找个传宗接代的工具,但后来发现母亲根本听不进去,只反复强调拜过堂就是张家的人,退婚会让家族蒙羞。 这种骗婚的把戏在当时不算新鲜。 后来查资料才知道,清末民初江南地区,差不多每十起包办婚姻里就有一起是用漂亮姐妹或侄女冒充的,《申报》1915年就报道过类似的事,浙江有个乡绅给儿子说亲,初见时姑娘美若天仙,新婚夜才发现是个豁嘴,原来盐商是用侄女顶替的。 张恨水遇上的这出,不过是当时社会的一个缩影。 婚后的日子对两个人都是煎熬。 徐文淑本来想好好过日子,却始终得不到丈夫的正眼相看,渐渐变得沉默寡言,后来生了两个孩子都没保住,整个人越发憔悴。 张恨水把所有精力都投进了工作,跑到武汉当编辑,后来写小说成了名。 他笔下的冷清秋、沈凤喜,个个都是才貌双全的女子,这何尝不是对现实婚姻的一种补偿心理。 当时的文人面对包办婚姻,选择各不相同。 鲁迅娶了朱安却一辈子不碰她,胡适娶了江冬秀还教她读书写字,张恨水走的是另一条路,用文字构建理想国。 他在《金粉世家》里写金燕西和冷清秋的悲剧,其实就是把自己的婚姻不幸掰开揉碎了给读者看。 后来有人问他为啥总写爱情悲剧,他说见过太多被礼教困住的人,不写出来心里堵得慌。 母亲那句“娶妻求淑女”的老话,背后藏着封建礼教吃人的逻辑。 在那个年代,婚姻就是家族联盟的筹码,女人只要能生孩子、会持家就行,感情根本不在考虑范围内。 可真要砸笼子,又得掂量掂量家族的面子、父母的感受,大多数人最后都像他一样,选择了妥协。 如此看来,张恨水的幸运在于他找到了文学这个出口。 那些写不完的爱恨情仇,既是对现实的控诉,也是一种自我救赎。 他在《啼笑因缘》里让沈凤喜疯癫,其实是想说,被毁掉的何止是爱情,还有一个人的灵魂。 而现实中的徐文淑,连疯癫的资格都没有,只能在沉默中耗尽一生。 张恨水这辈子都没真正走出那场婚姻的阴影。 他后来虽然又娶了两任妻子,却始终对包办婚姻深恶痛绝。 晚年在回忆录里提到徐文淑,只写了“她是个好人,只是我们不该成为夫妻”。 这句话里的无奈,怕是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懂。 现在回头看,张恨水的故事不只是一个人的悲剧。 它像一面镜子,照出了那个新旧交替时代的撕裂感,也让我们明白,今天习以为常的婚姻自由,是多少人用一辈子的痛苦换来的。 如此想来,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枷锁,重要的是总有人敢去打破它,哪怕过程布满荆棘。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