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34年,与鲁迅分别15年的闰土病逝,终年57岁。临终前,闰土抱憾道:如果不是为了你们五个孩子,我早跟着迅哥儿去北京享福了。没想到20年后,闰土的孙子收到了一份特殊的邀请,这才改变了家族贫苦的命运轨迹。 章贵当时还不到二十岁,在绍兴农村做长工,每天扛着锄头下地,饭是自带的冷饭团,水是田边沟里捞的。他没读过书,连自己名字都写不清楚。 那天,他正在稻田割稻,远远有两人从村口过来,穿着城里人的衣裳,问他是不是章闰水的孙子。他直起身,还没反应过来,手里的镰刀差点掉地上。 来人是绍兴鲁迅纪念馆筹建组的工作人员。1953年,纪念馆启动建设,需要找鲁迅的旧识或后人。 档案里查到闰土原名章闰水,住在上虞杜浦村,有后代尚在。 几番打听,章贵这个孙子成了关键人物。他起初不信,以为是开玩笑,后来听他们说出他祖父曾和鲁迅一起捉鸟叉猹的往事,他愣在地头半天没说话。 章贵被带到绍兴,在纪念馆做杂工。他扫地、擦展柜,最初连展品标签都念不出。但别人走后,他偷偷把文字抄下来带回宿舍照着念。 他报了夜校,花半年时间学会拼音,再用小本记下自己认得的每一个字。没人逼他,他自己知道,“这地方是因为祖父才让我进的,我不能丢脸。” 那年旱灾严重,庄稼收不上来,地主照样上门讨租,章闰水只好变卖家中锅碗。背上的疮肿裂开流脓,他用草药敷了又敷,坚持下地。 等实在熬不住,他躺炕上,眼里一天天陷下去。邻居去看他,他摇头说,早知如此,当年就听迅哥儿的话去了。 鲁迅在1919年回绍兴时,还见过章闰水一面。两人在周家客厅里坐了一阵,鲁迅劝他去北京,说可以安排活计,住也好解决。 章闰水没答应,说五个孩子还小,老婆娘病着走不开。 临走鲁迅硬塞给他一袋银元,他推了几次,还是收下。走出门没几步,章闰水回头看了一眼,鲁迅没动,站在门口看着他。 多年后,章贵站在展厅里,手指着玻璃柜中那串贝壳做的铃铛,讲给游客听那段旧事。没人教他怎么讲,他就照自己记得的说,怎么捡的贝壳,怎么串的铃铛,怎么送给了鲁迅。 他声音不大,但游客都听得很认真。 1976年,他陪同鲁迅之子周海婴赴日参加纪念鲁迅逝世四十周年活动。在横滨的一次交流会上,有记者问他:“您怎么理解鲁迅?” 他答得简单:“鲁迅是我祖父一辈子最信的人,他说的话我们一家都记着。” 章贵回国后继续在纪念馆工作,后来成了副馆长。他不常上台,但笔记写了整整三大本,都是他读鲁迅的感受,还有祖父的故事。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