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坐月子的时候一个人没来，就我和我老公，我亲妈打电话告诉我别让我老公一个人熬夜，我婆婆也打电话告诉别让我老公一个人熬夜，合着让我去熬呗？坐月子伺候孩子啥也没吃到，我妈和我婆婆只会说，加油，你是最棒的，我他妈一脸问号，这种事太多了，装道德高尚，我已经把她拉黑了。 月子里的第三个凌晨，我抱着哭哑嗓子的宝宝坐在床边。 床头灯的光晕圈着我和老公两个黑眼圈——他刚在沙发上打了十分钟盹，又被我轻手轻脚推醒换尿布。 手机屏幕亮了，是妈妈的视频电话。 她没问我刀口疼不疼，也没提冰箱里那只说好送来的老母鸡。 镜头晃了晃她刚出锅的饺子，声音裹着热气：“让小周多睡会儿，男人白天还要上班，别总让他一个人熬。” 我捏着手机站在原地，宝宝的小拳头攥着我的衣襟，后背的汗浸湿了睡衣。 挂了没十分钟，婆婆的电话进来。 背景音是麻将牌碰撞的脆响，她说“你最能干了，当年我生小周时一个人带三个，加油啊”，尾音被胡牌的欢呼盖过去。 我举着手机走到厨房，打开冰箱，里面只有半瓶前天的剩粥，和老公昨晚给我煮的、已经凉透的面条。 合着这月子是我一个人的事？ 老公熬夜叫辛苦，我抱着孩子喂夜奶、换尿布、洗恶露垫到天亮，就该是“最棒的”？ 我想起入院那天妈妈塞给我一包红枣，说“补气”，结果月子快结束了那包枣还在抽屉里发霉，而她每天的微信消息都是“小周今天吃了什么”“小周别太累”。 或许她们那辈人就是这样过来的，或许她们觉得口头鼓励比实际帮忙更重要——可我不是她们。 我疼的时候需要的是递杯热水，不是“加油”；我饿得发慌时想的是口热汤，不是“你最棒”。 我曾在朋友圈发过宝宝夜里哭闹的视频，配文“熬不动了”，妈妈评论“当妈都这样”，婆婆点赞——那一刻我突然明白，她们眼里的“妈妈”是个符号，不是会疼、会饿、会累的人。 昨天清理通讯录时，我点了妈妈微信后面的“加入黑名单”。 屏幕暗下去的瞬间，后腰的疼好像轻了点，又好像更空了。 有些关系就是这样，你以为是港湾，走近了才发现全是礁石，硬要靠上去，只会撞得自己流血。 后来我跟老公说，下次她们再打电话，你替我接吧，就说我在睡觉——与其期待虚浮的关心，不如守住身边这双实在的黑眼圈。 现在宝宝睡了，老公趴在床边打盹，床头灯的光落在他乱糟糟的头发上，也落在我空荡荡的手机屏幕上。 原来所谓“最棒”，不过是她们给我画的牢笼，而我终于亲手打开了锁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