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34年的成都，太后宫里的桂花刚落，刘琰的妻子胡氏提着食盒进去请安。 谁也没想到，这场寻常的拜见，会让蜀汉朝堂炸开锅。 胡氏在宫里待了一个月才出来，消息传到刘琰耳中时，这位老臣正摩挲着案头的青藤石摆件，那是当年随刘备入蜀时，在蜀山深处捡的，石上的纹路被他摸得发亮。 刘琰这辈子最骄傲的，是建安十九年跟着刘备进成都时的场景。 那时他还是个热血青年，如今坐在卫尉的位置上，手里的印信却越来越轻。 蜀汉的官场上，荆襄来的官员总是更受重用，他这个豫州旧部，渐渐成了朝堂上的摆设。 宫里的风吹草动，总能让他想起当年在豫州，刘备拍着他肩膀说“同富贵”的日子，只是如今，那份承诺早被岁月磨得模糊。 汉代的规矩，大臣夫人每月要进宫请安，胡氏这次去得久了些，说是太后留着说话。 宫里的老宦官后来回忆，胡氏走那天，太后还送了她一匹蜀锦，说“你家大人近来清瘦，多劝他歇歇”。 可这话传到刘琰耳中，却变了味。 他看着胡氏鬓边新插的珠钗，突然想起自己已经三个月没见过太后召对，一股无名火直冲天灵盖。 刘琰让侍卫把胡氏绑起来，鞭子抽下去的时候，胡氏哭喊着“太后可作证”。 这话传到刘禅耳朵里，龙案上的茶杯都震得响。 廷尉来拿人的时候，刘琰还攥着那块青藤石，石棱硌得手心生疼。 我觉得刘琰这时候已经被权力的虚无所困，他把对朝堂失势的焦虑，全撒在了胡氏身上，却忘了当年跟着刘备打天下时，自己最恨的就是滥施刑罚的官员。 景元四年冬天，邓艾的军队进了成都。 刘禅光着膀子出城投降时，宫里的青藤石摆件不知被谁踢到了角落。 当年刘琰弃市后，这块石头被收进了府库，如今蒙上了厚厚的灰。 有个老宫人偷偷把它捡出来，藏在怀里带出了宫，她记得刘琰当年总对着石头发呆，说“这石纹像极了蜀地的山”。 太康三年，张载沿着蜀道进成都，在白菟楼上往下望。 江风吹着他的袍角，他想起之前读过左思的《蜀都赋》，里面写“铜梁金台，石室灵构”，可脚下的城郭，早已不是刘琰那时候的样子。 他摸出怀里的青藤石，是那个老宫人临终前托付给他的，石头上的纹路，还能看出当年被摩挲的痕迹，只是比记忆里更温润了些。 青藤石后来被放在了文翁石室的窗台上，每天看着学子们读书。 阳光透过石上的纹路，在书页上投下细碎的影子，像极了当年胡氏入宫时，裙摆扫过宫阶的碎光。 那些关于权力、背叛、覆灭的故事，最终都被这石头记着，又在文人的诗赋里，慢慢活了过来。 蜀地的风，吹过石面，也吹过泛黄的书卷，把一代人的命运，酿成了后来者口中的轻叹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