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十年代大专生分配到乡政府，乡书记想把女儿介绍给他，他觉得不合适回绝，农村那时高知也敢拒领导提亲1985 年秋天，周建国背着帆布包，揣着分配通知书，到青山乡乡政府报到。他是省农校大专毕业的，在当时的农村，算是实打实的 “高知”—— 全乡几十个干部里，大专生就他一个。乡书记老陈亲自在办公室接他，握着他的手说 “小周啊，你可是咱乡盼来的人才，以后好好干，多为老百姓办实事”。 1985年的秋风裹着稻子香，周建国的帆布包蹭过乡政府门前的老槐树，包角磨出的毛边沾了片黄叶子。 他捏着省农校的分配通知书，指腹把“青山乡”三个字蹭得发皱——全乡干部花名册上，大专毕业的就他一个，连打字员都是高小文化。 办公室里，乡书记老陈的搪瓷缸子“哐当”磕在木桌上，热茶沫子溅到周建国手背上：“小周，你可是咱乡从城里‘抢’来的宝贝，以后这农技推广，就靠你挑大梁了！” 报到后第三天傍晚，老陈拎着半袋新米敲开周建国宿舍门，米袋上还沾着谷壳。 “小周啊，住得惯不？”他把米袋往桌上一放，坐在床沿搓着手，“我家小敏，跟你同岁，县中学教数学的，人勤快，模样也周正……” 他捏着刚写了一半的农技方案，笔尖在纸上戳出个小洞，洞眼周围晕开的墨水像朵没开全的墨菊，映着窗外渐暗的天光，也映着他心里那句在喉咙里滚了好几圈的话。 “陈书记，”周建国把钢笔搁在砚台上，声音比平时低了半分，“谢谢您惦记，可我刚毕业，想先把工作理顺，个人的事……还没心思考虑。” 换作别人，怕是早就借着这门亲事往上凑了，他一个农村出来的大专生，哪来的底气跟书记说“不”？ 后来炊事员老李跟他说，之前有个退伍兵想娶书记侄女，托人说媒都被老陈怼回去了，“你小子胆儿真肥，也不怕穿小鞋？” 周建国望着窗外的稻浪没说话——他不是胆肥，是觉得“合适”比“合适”更重要，书记女儿再好，他心里装的是怎么改良水稻品种，不是怎么当书记女婿。 事实是周建国坚持先忙工作，回绝了提亲； 推断是他心里的秤杆上，“技术员”的分量比“书记女婿”重得多，刚毕业的年轻人，总觉得靠本事吃饭比靠关系踏实； 影响是老陈后来见人就夸“小周这孩子，实诚，不搞那些弯弯绕”，秋收时还亲自跟着他下田测产，泥腿子上沾的泥比周建国还多。 那年冬天，周建国的水稻防寒技术在三个村试种成功，老陈在全乡大会上给他发了张“先进工作者”奖状，红纸金字，边角都被他磨卷了。 五年后他调去县农业局，青山乡的农民还托人给他带新米，说“周技术员当年教的法子，现在还管用”。 拒绝别人时别急着说“不”，先说说自己“要什么”，真诚比硬气更能让人理解。 开春后周建国背着帆布包下乡，包里装着测土仪和良种手册，包角的毛边又磨掉了些，露出里面的帆布原色。 风吹过稻田，稻穗“沙沙”响，像极了报到那天老陈握着他手时，掌心的温度——有些拒绝，不是疏远，是为了把该做的事，做得更扎实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