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28年,梅大栋被捕,敌人为了羞辱他,故意把他和偷牛贼关在一起,谁知偷牛贼对梅大栋说:“梅先生,你想不想逃出去啊?” 那时的梅大栋刚满25岁,长衫下摆还沾着旌德山区的泥土。这个安徽旌德县第一个党组织的创建人,本该在私塾里握着粉笔——他出身书香门第,祖父是前清秀才,父亲在县城开着笔墨铺,可他偏要把“耕者有其田”写在农民的茅舍墙上,把减租减息的账本摊在地主的八仙桌上。 敌人盘算着,让“体面”的共产党员和“下贱”的偷牛贼为伍,准能折了他的骨气。他们不知道,这个被押进牢房的汉子,右手食指上还留着教农民写字时磨出的茧子;更不知道,牢门外那片桃林里,藏着他带着农会会员栽下的三百棵桃树——每棵树下都埋着一张写着“苛捐杂税滚出去”的布条。 “梅先生,”偷牛贼往墙角挪了挪,露出腰间磨得发亮的镰刀鞘,“俺家三头牛被李地主抢了两头,是你带着农会的人帮俺要回来的。”他声音压得极低,像山风掠过竹林,“今夜三更,送饭的老张会把钥匙塞在咸菜罐底。” 梅大栋盯着他满是裂口的手——这双手刚在春耕时扶过犁,此刻却在草纸上画出牢房的布局。敌人以为把“异类”关在一起能瓦解意志,却没算到:那个被他们鄙夷的“贼”,早就是农会里最积极的联络员;那间散发着霉味的牢房,成了两个受苦人密谋反抗的密室。 三天前,叛徒带着民团包围祠堂时,梅大栋正给农会会员讲《共产党宣言》。他本可以从后窗逃走,却坚持把油印的传单塞进墙缝——那些纸页上还沾着他前一晚熬粥时溅上的米汤。被捕时,他怀里揣着的不是枪,是二十多个农民按了红手印的“减租请愿书”。 后半夜的打更声成了信号。偷牛贼用镰刀撬开木栅栏,梅大栋踩着对方叠起的破被褥翻上墙头。山影里,七八条黑影举着松明火把等在那里——都是农会会员,有人背着药箱,有人扛着他常用的那面写着“农民协会”的红旗。 白色恐怖笼罩的年月,多少党员倒在血泊里。可旌德的山坳里,总有老农把自家仅存的口粮倒进游击队的米袋,总有妇人把陪嫁的银簪子换成子弹。就像这个偷牛贼,他说不清“无产阶级革命”的大道理,却认准了“为咱穷人说话的人,不能让反动派抓了去”。 梅大栋后来在山区组建了游击武装,那些曾跟着他减租、帮他越狱的农民,成了队伍里最勇猛的战士。有人问他越狱时怕不怕,他总说:“怕过,但看到偷牛贼眼里的光,就知道——老百姓心里的火,是反动派灭不了的。” 那间关押着“要犯”与“小偷”的牢房,最终成了敌人最失败的“羞辱”现场。因为他们永远不懂:当一个政党把根扎在群众心里,哪怕身陷囹圄,也能从泥土里长出突围的路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