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位社会学家非常犀利的话: “小到一个单位,大到一个 民族,最大的悲哀就是将埋头苦干的人整的躺平摸鱼,将意气风发的人整的心灰意冷,把原本坚持自我的人整的随波逐流,将兢兢业业的人弄得敷衍了事,把原本独来独往的人逼到拉帮结派。蛀虫们欺负压榨老实人,环境被搞得乌烟瘴气,谁还有心气创作价值?这样还谈什么未来?” 设计院的晒图室,总弥漫着一股氨水刺鼻的气味。老吴在这气味里待了二十年,图纸从泛黄的硫酸纸换成了电脑直接输出,这味儿却没变。 他曾是院里最快的“描图手”,铅笔线条像用尺子比过。现在,他对着电脑屏幕上的三维模型,移动鼠标的手很慢。 新来的副院长召集开会,讨论一个仿古建筑项目的檐角设计。老吴调出准备了半个月的数据和对比图,刚讲到“宋代《营造法式》里这个翘角与清代官式的区别……” 副院长微笑着打断:“老吴啊,传统要尊重,但领导更看重视觉效果和气派。你参照一下‘大唐不夜城’那种风格,灯光打上去要好看。” “可那是仿唐,我们这是修复清中期……”老吴后半句咽了回去。 他看到坐在对面的小赵,正低头在笔记本上画着什么,嘴角有一丝极淡的、了然的弧度。 小赵三年前分来,也是古建专业的好苗子,现在主要工作是给副院长写讲话稿和报销发票。 老吴不再争辩,说:“好的,我调整。”他知道,副院长要的是一份能写在汇报材料里的“创新融合”亮点,而不是学术上的准确。 回到工位,他关掉了那些严谨的参考文献窗口。 他开始在模型库里找最浮夸、最上镜的檐角构件,像搭积木一样拼贴上去。 渲染图出来,金碧辉煌,灯光一打,果然气派。副院长很满意,拍了拍他的肩:“老吴出马,就是又快又好!” 那天下班,老吴最后一个走。经过走廊,看见荣誉墙上自己年轻时的照片,旁边写着“技术革新能手”。 照片里的他,手里拿着的正是那份被院里采纳的、后来得了奖的宋代古桥修复方案。 如今,他的工作电脑里有一个专门文件夹,名字叫“模板”。 里面是所有可以套用的、不会出错的、“领导喜欢”的设计元素和汇报PPT格式。 创新?那是年轻人才有的奢侈,也是风险。 小赵有次深夜加班,悄悄问他:“吴工,您说我们学的那些东西,还有用吗?” 老吴正在用模板修改另一个项目的文本,头也没抬:“有用啊,怎么没用。知道什么是好的,才知道怎么凑合出个能交差的,还不让人挑出大毛病。” 他说完这话自己都愣了一下。 上个星期,与他一同进单位的老周,就是因为总是与领导对着干,已经提前内退了。 他就是心里再有想法,也要学会做一只温顺的猫。 韩非子有言:“上古竞于道德,中世逐于智谋,当今争于气力。” 在一个劣质环境中,“气力”并非用于创造,而是耗费在迎合、自保与人际倾轧上。 原本埋头苦干者的“道德”与“智谋”无处施展,只能被迫加入无意义的“气力”之争,或躺平退出。 这是人才与资源的最大浪费。 孔子慨叹:“道不行,乘桴浮于海。” 当埋头苦干、坚持专业在环境中无法推行,甚至遭受打击时,有风骨者的心灰意冷、随波逐流便成为一种无奈的保全。 一个集体最大的内耗与悲哀,莫过于此:它系统地惩罚了那些创造真实价值的人,奖励了那些精通“伪价值”(如钻营、表演、关系)的人。 长期来看,这无异于一种精神上的“慢性毒化”,它会抽干集体的生机与未来。 因为未来从来不是由敷衍者、摸鱼者和蛀虫们创造的,而是由那些尚未被完全磨灭心气的、还能埋头苦干的人所开创。 保护他们,就是保护未来本身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