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84年开春，辽宁的山风还带着凉意，王某攥着把小铲子往山顶爬。 他爹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拳师，打小听的故事里，那山洞深处藏着本泛黄的武功秘籍，练了就能飞檐走壁。 手电筒的光在洞壁上晃悠，泥土味混着潮气往鼻子里钻。 他扒拉着碎石子找秘籍，指尖却碰到个硬邦邦的东西，不是线装书，是半块带着牙印的骨头，白森森的在暗处反光。 王某家的院子常年飘着习武的汗味，祖父传下来的拳谱边角都磨卷了。 村里老人说，山顶那洞是前朝武师藏东西的地方，文革时有人想炸山寻宝，被老辈人拦下来了。 1980年代金庸的小说正火，年轻人谁不做个武侠梦？ 进洞那天他穿了件蓝布褂子，兜里揣着俩馒头。 越往里走越黑，脚底下碎石咯吱响。 本来都打算放弃了，转身时手电筒扫过墙角，那截骨头卡在石缝里，形状像极了爹教拳时比划的颅骨位置。 他蹲下来用铲子慢慢扒，骨头不完整，就半颗脑袋，牙还在上面嵌着。 揣回家时天快黑了，村长闻讯赶来，瞅了半天说“这玩意儿，怕是比你那秘籍金贵”。 县文物所的人背着仪器来的时候，王某正把骨头用红布包着供在桌上。 人家说给补偿，他摆摆手，“祖先留下的东西，哪能卖钱？”后来才知道，1980年代发现文物上交是惯例，不像现在有奖金。 我觉得这大概就是老辈人常说的“守土有责”吧。 王某后来不怎么提武侠梦了，倒是常去学校给孩子讲那山洞的故事，用沙土和树枝搭“考古现场”，让娃们体验怎么“挖宝贝”。 专家鉴定说，那是一万年前原始蒙古人种的化石，跟金牛山遗址的发现能对上茬。 现在村里修了文化墙，画着王某爬山洞的样子，半颗骷髅头的简笔画旁边写着：咱村的老祖宗，比武侠小说还老。 前阵子回村里，见王某带着孙子在文化墙前指认，“当年就是这骨头，让咱知道祖宗在这儿住过”。 孩子伸手摸那简笔画，问“爷爷，现在还能去山洞看看吗？”他笑着点头，“得去，得让你们知道，真正的宝贝不是藏着的，是传着的”。 那半颗骷髅头如今躺在省博物馆的玻璃柜里，旁边摆着王某当年用的那把小铲子，锈迹斑斑，却比任何秘籍都让人踏实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