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75年，书画家启功的妻子不幸病逝，临终前，妻子对启功说：“我在后院藏了宝贝，你去看看。”那会儿启功蹲在病床前，握着妻子枯瘦的手，只当是她弥留之际的胡话。 结婚四十多年，这个叫章宝琛的女人从没跟他提过什么宝贝，连家里存折放哪儿都记不清。 1932年的北平，启功还是个靠书画崭露头角的年轻公子，母亲却给他定下一门亲。 章宝琛比他大两岁，裹着小脚，说话带着乡下口音，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。 启功心里有气，新婚夜躲在书房不肯出来，觉得这婚结得委屈。 可第二天早上，他发现脏衣服洗得干干净净，砚台里的墨磨得正好，桌上摆着温乎乎的粥章宝琛已经把家里收拾得妥帖。 1937年战火起来，一家人逃往四川。 启功的字画在乱世不值钱，章宝琛揣着他的扇面，天不亮就去街头叫卖。 有回成都下着雪，她站在春熙路口冻得嘴唇发紫，有人还价到两斗米，她咬着牙答应，揣着钱跑回家，进门就晕了过去那天她没吃一口饭，就为了换全家人的口粮。 后来的年月更难。 启功被说成“资产阶级权威”，红卫兵闯进家要烧他的字画。 章宝琛趁人不注意，把几卷画塞进怀里，连夜在后院挖了坑。 她找了个陶缸，用油纸把画裹了三层，埋在石榴树下，上面盖着石灰和土。 这事她没跟启功说，只在夜里偷偷去看那棵树还在不在。 1975年冬天，章宝琛躺在病床上，肺痨把她熬得只剩一把骨头。 她拉着启功的手，气若游丝地说后院有宝贝。 启功没当真，直到她走后第三天，他站在空荡荡的院子里，想起那句话，拿起铁锹走到石榴树下。 挖了不到三尺，陶缸的口露了出来，打开一看满满一缸字画，有他年轻时的习作，还有几幅明代的老画，用油纸包得好好的，一点没受潮。 启功蹲在缸边，看着那些字画，突然捂住脸哭了。 他想起章宝琛总在他写字时默默研墨，想起她卖画时冻裂的手，想起她从不抱怨的样子。 他以前总觉得妻子不懂他的世界，直到这一刻才明白，这个不识字的女人，用她自己的方式，把他最看重的东西，好好护了一辈子。 后来很多年，启功都住在那个小院里，石榴树还在，陶缸被他收进了书房。 他再也没娶，每天临摹字画时，总会想起章宝琛埋缸时的样子她弯着腰，小心翼翼地盖土，像在守护一件稀世珍宝。 那些被她救下的字画，后来都捐给了博物馆，可在启功心里，最珍贵的那件，永远是那个愿意为他藏画的女人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