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舅舅退休以后没事干，就喜欢跟低价团去旅游，有时200块钱5天包吃包住。他坚守

我的舅舅退休以后没事干，就喜欢跟低价团去旅游，有时200块钱5天包吃包住。他坚守一个原则，导游不管说什么，给饭就吃，给酒就喝，让我买东西没门。一开始家里人都劝他，说“一分钱一分货”，这么便宜的团肯定有猫腻，别到时候被坑了。舅舅却满不在乎，拍着胸脯说“我心里有数，就去蹭吃蹭住，别的啥也不买，他们还能强抢不成”。 舅舅退休那年把老花镜换成了带放大镜的款，说是看旅游宣传单上的小字清楚——200块5天4晚，包吃包住，还含两个景点，这样的单子他能从小区报亭的废报纸堆里翻出一沓。 家里人起初轮着劝，我妈端着刚炖好的排骨汤说：“哥，一分钱一分货，哪有天上掉馅饼的事？”我爸蹲在门口擦皮鞋，头也不抬：“别是把你们拉到山沟沟里，不买东西不让走。” 舅舅把筷子往桌上一放，筷子尾端的红漆都磨掉了，露出里头的白木头：“我活了六十年，啥没见过？就去蹭个吃住，难道他们还能绑着我掏钱？” 第一次跟团是去邻省的山区，大巴车在盘山路上晃悠时，导游开始讲当地的银器“能治风湿”。舅舅靠窗坐着，阳光透过玻璃照在他花白的头发上，他眯着眼打盹，嘴角还沾着早上发的馒头渣。 进了银器店，老板娘握着舅舅的手往银镯子上套：“大爷，您看这光泽，给老伴儿买一个，保准她高兴。”舅舅抽回手，从裤兜里摸出个塑料袋，里头是降压药：“我老伴儿走三年了，我这手风湿，戴啥都嫌沉。” 导游后来又带他们去酒厂，说免费品酒。舅舅端着小酒杯抿了一口，咂咂嘴：“度数低了点，没有我家自酿的苞米酒烈。”有人问他买不买，他把酒杯往桌上一放：“不买，我家酒缸还没喝完呢。” 同团的阿姨偷偷跟他说：“导游脸都黑了。”舅舅嘿嘿笑，从包里摸出个煮鸡蛋——早上发的，他没吃，揣着当零食：“黑就黑呗，他还能不让我吃饭？” 第五天返程，导游发完最后一袋“伴手礼”（其实是超市临期的饼干），路过舅舅身边时停了停，突然笑了：“大爷，您是真行，一分钱没花，还把我们团餐的红烧肉都吃了。” 舅舅接过饼干袋，塑料袋发出“哗啦”一声响：“吃饱了才有力气回家嘛。” 现在家里人不劝了。上次他从海边团回来，提了一兜子贝壳，说是沙滩上捡的，分给邻居家小孩。我妈问他：“真没被坑？” 他把贝壳摆在窗台上，阳光照得贝壳内壁亮晶晶的：“坑啥？导游最后还跟我说，下次有团还叫我——说我不买东西，但能活跃气氛，跟阿姨们唠嗑特逗。” 其实哪有什么绝对的“猫腻”？不过是他摸准了低价团的软肋——你不贪他的“便宜货”，他就没法用“不好意思”绑架你；你不跟他硬刚，他也犯不着跟一个“只吃饭不掏钱”的老头较劲。 就像他总说的：“人老了，钱要花在刀刃上——刀刃是啥？是晒在农家乐院里的被子味儿，是山顶上吹过来的风，是跟团友唠嗑时笑出的眼泪。” 现在他又在翻宣传单了，手指点着“198块3天游古镇”：“这个好，古镇里肯定有卖糖画的，给你小侄子带一个。”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，落在他翻宣传单的手上，那双手布满皱纹，却把日子过得比糖画还甜——不贪，不抢，就蹭着生活的边角料，也能咂摸出滋味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