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到中年，很少夫妻会再有生理性喜欢。今天晚上和几个快一年没见的好朋友聚餐，聚完餐之后，大家一边喝茶聊天，一边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。桌上的茶杯还冒着热气，老李从抽屉里摸出一副扑克牌，说抽到红桃A的真心话，黑桃K的大冒险。 人到中年，朋友间的相聚像泡开的老茶，得慢慢焖着才出味。 今晚这桌就是，四个快一年没见的人，从六点半吃到九点，酸菜鱼的麻味还沾在舌尖，服务员收走碗筷时，老张突然说：“别散，玩把真心话大冒险吧？” 桌上的青瓷茶杯还冒着热气，水汽在灯光下凝成细珠，顺着杯壁滑到桌面，洇出一小片深色的印子。 老李从旁边柜子里摸出副扑克牌，牌角有点卷，他用指腹捻了捻，“红桃A真心话，黑桃K大冒险，别耍赖——都是老熟人了。” 我抽牌时手有点抖，不是怕输，是怕这一年没说的话，突然被牌面逼到嘴边。 第一轮没人中，第二轮我摸到红桃A，老李眯着眼笑：“说个掏心窝子的，你现在看你老婆，还有年轻时那种‘见了就想凑过去’的感觉吗？” 这话像块冰丢进热茶里，桌上瞬间静了——连老张转茶杯的手都停了。 我想起上周加班晚归，她蜷在沙发上等我，拖鞋摆在茶几边，鞋头朝里，是我习惯的方向；想起她切水果永远把草莓蒂去掉，说我不喜欢吃带硬梗的。 “好像没有那种‘心跳加速’了，”我盯着茶杯里打转的茶叶，“但现在看见她睡熟时皱着的眉头，会下意识伸手去抚平——算不算另一种‘想凑过去’？” 老李突然笑出声，从烟盒里抽根烟没点，夹在指间转：“我跟我老婆结婚二十年，上次她住院，我守了三宿，盯着输液管一滴一滴数，那时候才明白，年轻时的喜欢是想牵她的手，现在的喜欢是怕她的手变凉。” 老张接话：“上个月我生日，她忘了，半夜爬起来给我煮面，鸡蛋煎糊了，非说‘焦的香’，我吃的时候烫到舌头，眼泪差点下来——你说这是生理性喜欢吗？” 茶杯里的热气渐渐淡了，灯光照在茶渍上，像摊开的旧地图。 人到中年的喜欢，真的只能用“生理性”来衡量吗？或许不是消失了，是变成了更细的东西——藏在拖鞋的朝向里，煎糊的鸡蛋里，深夜守着输液管的眼神里。 今晚散场时，老李拍我肩膀：“下次别等一年才聚，有些话，说出来比闷在心里暖。” 回家路上，风有点凉，我给老婆发消息：“明天早上想吃你煎的鸡蛋，焦一点的。” 她秒回：“知道了，顺便把你袜子洗了，堆在沙发上像座山。” 手机屏幕的光映在脸上，突然想起桌上那杯茶——刚泡时热气腾腾，喝到最后，茶味反而更浓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