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96年，山东一干部王华庆早起晨练，路过建筑工地时，突然发现一个奇怪的“土堆”，靠近一看顿时惊呼：挖掘机停下！地下可能有东西！这位青州市博物馆馆长怎么也没想到，这个被施工队当成普通渣土的小土坡，会藏着改写中国佛教艺术史的秘密。 那天清晨的阳光有点特别，斜照在土堆上时，王华庆注意到表层土壤里混着些不一样的颗粒不是常见的黄土，而是带着青灰色的细沙，这在当地土层里很少见。 他蹲下身扒开浮土，指尖触到一块冰凉的硬物，借着光一看，是片巴掌大的陶片，边缘还留着模糊的衣纹刻痕。 作为整天跟文物打交道的人，他脑子里猛地跳出《青州府志》里的记载：“龙泉寺，在益都县南，始建于南朝”。 施工队的工头显然不买账，工期正紧，哪有空陪一个“晨练的”耽误工夫。 “这土坡挖了三天了，啥都没有。”工人擦着汗嘟囔。 王华庆没多争辩，直接掏出手机给市文保所打电话，又跑去找益都师范学校的负责人工地正好在学校扩建范围内。 等省考古所的夏明采专家带着工具赶到时，挖掘机铲斗边已经露出了半个莲花座的轮廓。 联合考古队很快搭起了蓝色帐篷。 1996年的考古工具不算先进，队员们用洛阳铲一铲铲探土层，再用竹签小心翼翼剥离泥土。 从地表往下清理到1.5米深时，一块方形青石板露了出来，掀开石板，一股混合着泥土与香料的气息扑面而来地宫的入口找到了。 那半个月，考古队每天工作到深夜，手电筒的光柱在幽深的地宫里晃动，照亮的是层层叠叠的佛像。 最让人惊艳的是一尊北齐思惟菩萨像。 修复前它碎成了23块，修复师用细如发丝的铜钉拼接时发现，菩萨衣袍上的贴金层薄得透光，衣褶处的彩绘还留着朱砂的鲜红。 整个地宫里，这样的佛像有400多尊，从巴掌大的小像到近三米高的立佛，石灰石、砂岩材质不同，却都带着温润的笑容。 后来清理铭文才知道，其中一尊佛像底座刻着“太和年间”，这是北魏孝文帝的年号，算下来，这些佛像在地下已经沉睡了一千四百多年。 关于这些佛像为什么被埋在地下，专家们争论了很久。 有人说是北周武帝灭佛时僧人偷偷藏起来的，有人觉得是寺院重建时的“法物封存”。 但不管哪种原因，能把这么多佛像有序排列、还用石板封藏，足见当年人们对信仰的珍视。 王华庆后来拒绝了所有针对他个人的嘉奖，他说：“换作任何一个文物工作者，在那个土堆前都会停下脚步。”我认为，这种在日常中保持专业敏感的习惯，或许正是守护文化根脉最朴素的力量。 现在去青州博物馆，“龙兴寺佛像”展厅永远人最多。 当年那个让王华庆驻足的土堆，如今已成为展厅里展柜的地基；那些最初暴露的佛像残片，修复后正以柔和的贴金光泽，向每一位参观者讲述着千年前的信仰守护。 正是这份“多看一眼”的警觉，让千年文明没有湮没在施工尘土里，这种把专业直觉变成守护行动的能力，或许就是文化传承最实在的注脚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