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天去养老院看望94岁的姨妈,看见她连伸手拉被角都颤巍巍要费好大劲儿,突然被戳中了心窝子。午后的阳光斜照在她银白的发丝上,她笑着问我阳台的月季开得还好吗,其实她窗前根本看不到花园。回来路上我盯着地铁玻璃上自己的倒影,想起她年轻时还骑着二八大杠逛遍城隍庙呢。所以啊,能跑能跳的年纪,别总说以后再说,想见的人现在就发微信,向往的风景马上查机票,生活这把尺子量过一天就短一截,咱们都得学着把甜筒吃在融化前。 下午两点半,养老院302房间的门虚掩着。 我推开门时,正看见姨妈伸手去拉被角——那只手在半空顿了三秒,指节发白,才颤巍巍地够到被边,一点点往上拽。 心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攥了一下。 她听见动静,慢慢转头。 “囡囡来啦?”声音比上次更轻,带着点气音。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切过窗台,落在她银白的发丝上,每一根都像裹了层薄金,连发梢的绒毛都看得清清楚楚;空气里有消毒水的味道,混着她身上旧毛衣晒过太阳的暖香。 “嗯,带了您爱吃的桃酥。”我把点心盒放在床头柜,视线扫过她床头的相框——二十年前的她,穿着碎花衬衫,站在城隍庙九曲桥边,手里举着刚买的梨膏糖,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。 她没看桃酥,反而朝窗外偏了偏头:“阳台的月季开得还好吗?” 我愣了一下。她的床靠着北边墙,窗户正对着走廊,别说阳台,连片叶子都看不见。 “开得好,”我蹲下来,握住她的手,“粉的白的都有,您以前种的那种重瓣的,开得最大。” 她的手很凉,皮肤像晒干的纸,轻轻一碰就会发皱。 她笑了,眼角的皱纹堆起来,像朵被揉过的菊花:“那就好,以前住老房子时,每到五月,阳台都满当当的。” 原来她问的不是这里的阳台——是二十年前,那个她还能踩着板凳换花盆的阳台。 坐了四十分钟,她开始打哈欠,我帮她掖好被角,说要走了。 她没挽留,只是看着我走到门口:“路上当心。” 出了养老院,坐地铁2号线往徐泾东方向。 车厢摇摇晃晃,我盯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——头发没白,背挺得直,刚才蹲下去给她系鞋带时,膝盖也没响。 突然想起小时候,她骑着二八大杠带我去城隍庙,车把上挂着刚买的风车,风一吹,哗啦啦地转,她的辫子在我头顶甩来甩去,比风车还快活。 那时候她多大? 大概四十出头吧,能单手拎着菜篮子爬六楼,能在灶台前站三个小时包三十个粽子,能把我架在脖子上逛遍整条南京路。 地铁过人民广场站时,上来一对小情侣,女孩靠在男孩肩上刷手机:“下次再去迪士尼吧,这周太累了。” 男孩点点头:“行,以后有的是时间。” 我突然想起姨妈拉被角的样子——她以前也总说“以后”,说等退休了要去西湖,等我考上大学要去北京,等……后来她的腿开始疼,再后来,连从床上坐起来都要扶着床沿喘半分钟。 心又被攥了一下,比刚才更紧。 回来的路上,我在地铁站买了支甜筒。 巧克力味的,脆皮有点软了,化得很快,糖水滴在手腕上,黏糊糊的。 我边走边舔,想起小时候她给我买甜筒,总说“快点吃,化了就不好吃了”——原来她早就在教我道理了,只是那时候我光顾着舔冰淇淋,没听见。 进家门第一件事,我给闺蜜发微信:“下周去苏州看园林吧,你不是说想逛拙政园很久了?” 她秒回:“好啊!我查下周末的高铁票!” 现在我坐在书桌前,手机备忘录里多了个清单:给妈妈打电话(今晚)、整理旧照片(明天上午)、去吃街角那家总排队的生煎包(后天早餐)。 每一条前面都画了个小太阳,像小时候作业本上老师盖的章。 时间这把卷尺,其实一直在悄悄缩短刻度——只是我们总以为它还很长,长到能容下无数个“以后”。 可94岁的姨妈在302房间里,已经数不清自己还有多少个“以后”了。 她颤巍巍拉被角的手,和我现在敲下这些字的手指,原来都在同一条时间线上——只是她的甜筒快吃完了,我的还没化。 那还等什么呢? 现在就咬一大口啊。
今天去养老院看望94岁的姨妈,看见她连伸手拉被角都颤巍巍要费好大劲儿,突然被戳中
小杰水滴
2025-11-28 17:47:0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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