嫂子打电话来,跟我说:表哥满70大寿,问我要不要送礼,我问嫂子您们去吗?她说她不在家,在外地给女儿带孩子,去不了,我说,我在广州也回不去,我问她要不要送礼,她说,挺为难的。还没想好。挂了电话我也犯了愁,表哥70岁大寿可不是小事,人生七十古来稀,这年纪的寿辰在咱们家这边算是大日子。可我俩都回不去,送礼这事确实得好好琢磨。 手机在裤兜里震起来,掏出来一看是嫂子的号。 接起来就听见她那边有小孩哭,背景里还有炒菜的滋啦声。 “你表哥,”她顿了顿,像是腾出手擦了把汗,“满70了,过寿。” 我对着听筒琢磨着问:“那您们回去?” “回不去啊,”她叹口气,“在上海给囡囡带孩子呢,走不开。” “我也在广州呢,”我扒拉着阳台栏杆上的绿萝叶子,“这来回高铁得折腾两天。” 沉默了几秒,她才小声说:“送礼的事,我正犯难。” “还没想好?”我追问。 “嗯,”她那边传来碗碟碰撞的脆响,“你说不送吧,七十岁呢;送吧,人又到不了场。” 挂了电话,我靠在阳台墙上,看着楼下车流像蚂蚁似的爬。 表哥的脸突然在脑子里冒出来——小时候他总把我架在脖子上,带我去村口小卖部买橘子糖。 那时候他才三十出头,头发黑黢黢的,背挺得笔直。 现在居然七十了? 人生七十古来稀,这话在咱们老家不是随便说的,正经要摆酒放炮仗的场面。 可我和嫂子,一个在南一个在北,连炮仗响都听不见。 手机屏幕还亮着,嫂子那句“挺为难的”在耳朵里打转。 她为难啥呢? 是怕送少了表哥不高兴?还是觉得人不到场,礼送了也白送? 另一种可能是,她跟表哥平时联系不算密,突然送重礼反而显得生分。 我摸出烟盒,抖出一根叼在嘴上,没点。 想起去年过年,视频里表哥咳嗽得厉害,说天冷犯了老慢支。 那时候他还说,等开春了要去上海看外孙女,嫂子当时还笑着说“您来我给您炖鸡汤”。 结果这才半年,人没见着,先赶上寿辰了。 送礼送钱? 可表哥一辈子教书,最不喜欢人家来这套。 送保健品? 他闺女在国外,洋玩意儿估计没少寄。 要不,从广州寄点特产? 腊肠腊肉?他血脂高,嫂子去年还念叨过。 我在阳台来回走,拖鞋蹭着地板,发出沙沙的响。 这礼送轻了不像样,送重了我这工资卡也得掂量掂量——总不能打肿脸充胖子吧? 突然想起我妈说的,老家过寿兴送“寿桃”,不是真桃子,是面做的,点着红点,一盒八个。 可广州上哪儿找做寿桃的铺子? 就算找到了,寄过去不得碎成渣? 嫂子要是知道我这么折腾,会不会觉得我太较真? 她那句“挺为难的”,说不定就是想让我拿主意呢。 我又把电话拨回去,响了三声她接了。 “嫂子,”我清了清嗓子,“要不这样,咱两家合着送样东西?” 她那边安静了些,小孩哭声停了。 “你说。” “我记得表哥喜欢摆弄花花草草,上个月视频他还说阳台缺个大点的花盆。” “对,”她笑了一声,“他那几盆兰花,宝贝得跟啥似的。” “我在网上看看,挑个紫砂的,带托盘的那种,地址直接填他家。” “那卡片咋写?”她问。 “就写‘祝表哥福如东海,寿比南山——侄女小囡和外甥媳妇敬上’,”我数着手指头算,“这样既提了孩子,显得亲近,又不用咱露面。” 电话那头传来小孩咿咿呀呀的声音,嫂子大概是抱起来了。 “行,”她声音松快多了,“就按你说的办,链接发我微信。” 挂了电话,我点开购物软件,搜“紫砂花盆”。 页面跳出来一堆,有带刻字的,有素面的,价格从几十到几百不等。 选了个中等价位的,带“松鹤延年”图案的,看着稳当。 下单的时候,备注让卖家在盆底多打两个透水孔——表哥养花最讲究这个。 付完款,心里那团湿棉花好像被风吹干了些。 其实送礼这事儿,说到底送的不是东西。 是那份“我没忘了你”的心意。 就像小时候表哥给我买的橘子糖,糖早化了,可那份甜,到现在想起来还在舌尖打转。 可话说回来,咱们这代人,隔着千山万水的亲戚情分,到底是靠啥维系着呢? 或许就是这些年节寿辰的一个电话,一个花盆,一句“我记着呢”。 晚上吃饭,我跟老公说这事。 他正扒拉米饭,头也不抬地说:“你表哥收到花盆,指定得乐半天。” 我夹了口青菜,嗯了一声。 窗外的月亮升起来,圆圆的,像个大寿桃。
嫂子打电话来,跟我说:表哥满70大寿,问我要不要送礼,我问嫂子您们去吗?她说她不
小杰水滴
2025-11-28 20:47:0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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