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次去澡堂子洗澡，总是找一位甘肃的大姐搓澡，技术好，说话也好。时间久了，我知道了

每次去澡堂子洗澡，总是找一位甘肃的大姐搓澡，技术好，说话也好。时间久了，我知道了，她来自甘肃天水，老公在家带两个孩子，一个上初中，一个上高中，还有伺候家里的年迈的公公。全家人的生活开支，大部分靠她，她一个月一万左右，给家里五千多。她在这管吃管住不怎么花钱。 小区南门那家澡堂子，我总挑周二下午去。 雾气腾腾的更衣室里，总能听见她带着甘肃口音的招呼：“妹子来啦？今儿搓哪边先？” 她的搓澡巾比别家的糙，蹭在背上却力道匀实，像老家妈妈揉面的手。 后来熟了才知道，她叫秀莲，甘肃天水人，男人在家带俩娃，老大高中，老二初中，还有个瘫在炕上的公公。 全家的进项，就靠她这双手在澡堂子里搓出来。 头回找她是三年前，我刚搬来，看她胸牌写着“甘肃”，随口问了句是不是天水。 她手里的搓澡巾顿了一下，泡沫溅在瓷砖上：“妹子也去过？麦积山的石窟，我家娃到现在没见过呢。” 那天她多说了几句，说男人原来在工地摔断过腿，重活干不了，只能在家管孩子和老人。 上个月去搓澡，她手机震个不停，是儿子发来的照片，校服上沾着墨水，配文“妈我考了全班第五”。 她举着手机给我看，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，手背上的烫伤疤在水汽里泛着红——那是去年给客人换水时被烫的，愣是没歇一天。 有人说她一个月挣一万不少了，可谁见过她衣柜里那件洗得发白的碎花衬衫？ 管吃管住是不假，食堂的馒头她总揣两个回宿舍，说留着当夜宵，其实是省下早饭钱给公公买降压药。 每月十五号发工资，她雷打不动转五千二回家。 多出来的二百是给娃们买文具的，“高中那个费笔，一天一根笔芯”，她说这话时正给我搓胳膊，力道比刚才重了点。 剩下的钱除了买降压药，全攒着，说等娃考上大学，带他们来北京看天安门。 现在我去澡堂，总多带袋牛奶，塞她柜里：“姐，下午人多，垫垫肚子。” 她每次都推辞，最后还是揣进兜里，下次见我就多搓五分钟后背。 后来才明白，那些在生活里咬牙撑着的人，从不要什么同情，给个实在的惦记就够了。 上周二再去，澡堂换了新搓澡工，说秀莲回老家了。 我摸了摸储物柜里那袋没送出去的牛奶，忽然想起她总说的那句话：“等娃考上大学，我就不搓澡了，在家给他们做浆水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