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56年，解放军在云南原始森林深处，发现一群衣不蔽体，蓬头垢面的男男女女。 瘴气像化不开的浓墨裹着林子，战士们端着枪往前走时，突然撞见二十多个黑影从树后窜出。 他们手里攥着木矛，树叶和树皮勉强遮住身子，眼神里又怕又野，像受惊的鹿。 带队的连长后来在日记里写，最初十七天没人敢靠近。 直到有个小战士想起老乡说山里缺盐，偷偷往他们棚屋边扔了块盐巴。 第二天再去看，盐块没了，地上多了串烤好的野味。 就这样，木矛慢慢放下，手开始往一起握。 当时十七岁的李窝则记得最清的，是解放军递来的那块苏打饼干。 他啃第一口时差点呛着，粉末粘在嘴角，甜丝丝的味道让他以为在嚼云彩。 在此之前，他的世界只有杈杈房用树枝搭的窝棚，下雨时漏得像筛子，6岁就得跟着大人认野果，12岁学会用火镰敲半天才能打出火星。 部队后来调了三千尺棉布进山，还有五千斤盐巴和两百套农具。 但没人强迫他们搬出来，战士们就在林边搭了临时灶台，教他们把火塘改矮，说这样烟少，咳嗽能好点。 李窝则跟着学用镰刀割草时，手指磨出的血泡比野果还红。 1957年，第一批土坯房盖起来了，比杈杈房结实，还带个小院子。 农科院的人送来稻种，说叫滇粳3号，种下去亩产有一百八十斤。 我觉得这劳模的红绸花，比山里任何一朵花都艳，李窝则成了植保员，天天背着药壶在田里转，1962年戴上了劳模的红绸花，照片挂在县礼堂最显眼的地方。 去年去金平，遇见李窝则的曾孙李想，在云南民族大学读大二。 他手机里存着太爷的视频，老人坐在砖瓦房的火塘边，手里摩挲着块树皮碎片那是当年做衣服剩下的。 屏幕里李想说下个月回家，老人咧着没牙的嘴笑，火塘的光在树皮碎片上跳。 从1956年那块救命的盐巴，到现在视频里的笑脸，苦聪人用三代人的时间走完了别人几千年的路。 李窝则总说，不是解放军带来了文明，是大家手拉手把日子过亮堂了。 这世上哪有什么天生的落后，不过是缺少一点拉一把的力气，和愿意一起走的心意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