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年的中秋节，大姑姐、小叔子我是一家亲戚都不再走，一份礼品也不再送了，管他什么面子里子的，我只管跟着自己的内心走。做出这个决定的前一晚，我坐在沙发上拆快递——里面是给大姑姐买的进口月饼，给小叔子备的白酒。 快递盒的胶带嘶啦作响，我坐在沙发上，指尖划过冰凉的月饼铁盒——里面是给大姑姐挑的流心奶黄，旁边纸箱里躺着给小叔子的酱香白酒。往年这个时候，这些东西早该分装完毕，塞满后备箱，像完成某种固定仪式。 手机突然震动，是大姑姐的视频电话。"弟妹啊，今年月饼别买那些花里胡哨的，上次你买的那个进口的，甜得发腻，我都没吃完。"她对着镜头拨弄新做的美甲，背景里传来麻将牌碰撞的脆响。 我捏着月饼盒的手紧了紧。去年中秋，我提前半个月排队买的老字号月饼，她转身就送给了牌友；前年托人从国外带的保健品，再去时发现原封不动摆在杂物间。倒是小叔子，每次收礼时笑得最热情，转头就跟我老公抱怨"嫂子买的酒不够档次"。 难道维系亲情就只能靠这些包装精美的礼盒吗？我望着茶几上堆成小山的礼品，突然觉得喘不过气。结婚八年，每个节日都像一场军备竞赛，比谁家送的礼更贵重，比谁去亲戚家的次数更勤。老公总说"都是一家人，别计较那么多"，可他没看见我为了选礼物熬到半夜的样子，没听见大姑姐背后说"弟媳就是不会来事"的闲言碎语。 指尖的月饼礼盒突然变得很重，我把它放回快递箱。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，刚好照在小叔子最爱喝的那款白酒瓶身上，标签上的"尊贵品鉴"四个字刺得人眼睛疼。 第二天我把月饼和白酒都退了。快递员上门取件时，我正在厨房煮面条，加了两个荷包蛋——这是我结婚后第一个不用忙着准备礼品的中秋清晨。 老公起床看到空荡荡的客厅，皱起眉头："礼品呢？不去大姑姐家了？"我把碗筷摆上桌，雾气模糊了眼镜片："今年不去了。"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，最终只是叹了口气。 这个中秋，家里异常安静。没有此起彼伏的祝福电话，没有塞满冰箱的回礼，只有我和老公，还有孩子画的一幅月亮图。晚上孩子指着月亮问："妈妈，我们为什么不去姑姑家呀？"我抱着她坐在阳台上，说："因为妈妈想陪你看更圆的月亮呀。" 手机又响了，是婆婆打来的。我深吸一口气接起，准备好迎接她的数落。电话那头却传来她温和的声音："囡囡啊，别听你大姑姐她们胡说，妈知道你这些年不容易，过节嘛，自己开心最重要。" 挂了电话，我突然眼眶发热。原来真正的情分，从来不是单方面的付出和勉强维持。那些被礼品堆砌起来的关系，就像纸糊的灯笼，风一吹就破。 现在我的沙发上，摆着孩子搭的积木城堡，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上面，暖洋洋的。昨天收到大姑姐发来的朋友圈，是她和朋友在高档餐厅聚餐的照片，配文"中秋快乐，感恩陪伴"。下面小叔子点了个赞，评论"还是姐姐会享受"。 我关掉朋友圈，继续给孩子讲绘本。也许亲戚关系会淡，也许背后会有闲言碎语，但我终于不用再为了别人的眼光，委屈自己的心意。 茶几上，那个空荡的快递盒被我折成扁平状，像一页翻过的日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