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开始她还没太适应，上班还是习惯性地想牵头做些事，可现在没人听她的了，以前围着她

一开始她还没太适应，上班还是习惯性地想牵头做些事，可现在没人听她的了，以前围着她转的同事，现在见了面也就客气打个招呼。她心里不是滋味，但面上没露出来，还是该喝酒喝酒，该热闹热闹，只是私下里会找以前的老下属吃饭，聊几句过去的事。 办公室的日光灯管换了新的，亮得有些刺眼——她盯着桌面那支用了十年的钢笔，笔帽上还留着当年团队拿奖时刻的小字，如今蒙了层薄灰，像被谁轻轻盖了块布。 上个月刚从总监位置退到顾问岗，办公位从靠窗的独立间挪到了大办公室角落，以前一抬头就能看见的团队工位，现在隔着三排格子间，连同事说笑声都飘得断断续续。 她还是老习惯，早上到公司先泡杯浓茶，茶叶是老家寄的碧螺春，以前总分给团队的人尝，现在茶罐放在抽屉最里层，开了盖也没人过来问一句“张姐，今天的茶闻着真香啊”。 上周在茶水间碰到小李，以前她带的实习生，现在是部门骨干了，手里端着咖啡杯，看见她愣了一下，才笑着点头：“张姐早”，声音比以前客气，眼神却没在她脸上多停半秒，转身就跟旁边的新人聊起了新项目。 她试着搭话：“你们那个方案，上次会上提的风险点考虑得怎么样了？”小李哦了一声，说“王经理已经定了方向，我们按流程走呢”——“王经理”三个字咬得轻，却像根小针，扎得她喉咙发紧。 周五部门聚餐，她提前到了包间，以前都是她坐主位，现在主位空着，大家自然地围着新任总监坐成一圈，她被推到最边上的位置，服务员倒酒时，她下意识想喊“先给李总满上”，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——那是她以前的口头禅，现在该喊“王总”了，可她连王总的酒量都还没记清。 她私下找老赵吃饭时，忍不住问：“是不是我退下来了，大家就觉得我没用了？”老赵夹菜的手顿了顿，没直接回答，只说：“姐，你当领导那几年，我们哪敢跟你聊孩子作业、股票涨跌啊？现在你不是‘张总监’了，是‘张姐’，我们倒不知道该说点啥了。” 她这才明白，那些客气的招呼、匆匆的眼神，不是人情冷暖，是职场规则里的“安全距离”——当她从“决策者”变成“旁观者”，周围的人需要重新校准与她的相处坐标，就像老座钟换了摆锤，总要晃悠几天才能找到新的节奏。 现在她不再主动往人群里凑，早上泡完茶会去楼下花园转一圈，看大爷们打太极，听鸟叫比听办公室的议论声踏实。 偶尔老赵会约她吃饭，她不再聊过去的项目，而是听老赵说孩子考了重点中学，笑着说“比你当年做项目报告靠谱多了”。 人这辈子就像爬楼梯，往上走时顾着看台阶，忘了回头看看风景，现在慢下来，倒也不是坏事——至少能看清手里的茶，是温的，不是凉的。 回到办公室，她拿起那支蒙灰的钢笔，拧开笔帽，在废纸上画了朵小梅花，笔锋还是当年的力道，只是纸页空白处，不再需要写“同意执行”的签字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