放暑假了，我正收拾回娘家的东西，弟弟发来语音，压低声音说：“姐，明天你们别都回来

放暑假了，我正收拾回娘家的东西，弟弟发来语音，压低声音说：“姐，明天你们别都回来了，嫂子跟妈吵了，嫌你们家来的太勤快，每个月都花不少工资买菜招待你们了。”我手里叠到一半的孩子衣服突然就停住了，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，有点闷。 暑假的阳光斜斜地照进卧室，我蹲在行李箱前叠孩子的小短袖，凉席上还留着他上午玩闹的汗味。 手机在茶几上震动起来，是弟弟的语音，点开就听见他刻意压低的声音，像怕被谁抓包似的：“姐，明儿你们先别全回来，嫂子刚跟妈吵完架，说你们每个月都来，妈光买菜就花掉半个月工资，她心里不舒坦。” 手里那件印着小熊的蓝色T恤突然就停在半空，叠到一半的领口耷拉下来，蹭过手背，有点痒。 心里像是被刚从冰箱拿出来的西瓜皮贴了一下，凉丝丝的，又有点说不清的闷——上个月来的时候，妈还乐呵呵地炖了老母鸡，说弟弟单位发的购物卡，不用白不用。 第二天我还是回了娘家，只带了最小的孩子。 刚进门就看见妈系着围裙在厨房转悠，看见我赶紧往客厅使眼色，嫂子正坐在沙发上给孩子喂奶，看见我只淡淡点了个头。 午饭时妈一个劲儿给我夹菜，红烧排骨堆得像座小山，嫂子却没怎么动筷子，扒拉着碗里的米饭说：“最近菜价涨得厉害，前天买个西瓜都花了三十，我跟强子（弟弟小名）工资加起来还得还房贷。” 我嘴里的排骨突然就没了味道，偷偷瞄了眼妈，她正低头给孩子挑鱼刺，耳根有点红。 晚上哄睡了孩子，我溜进厨房帮妈洗碗。 水龙头的水哗哗流着，妈突然叹了口气：“你嫂子也不容易，强子工资卡在她那儿，每个月房贷车贷压得喘不过气，我这老婆子又帮不上忙。” 我手里的碗差点滑掉，原来妈什么都知道，却从没跟我提过一个字。 “那你怎么不早说？”我忍不住问，泡沫沾了一脸。 妈用围裙擦了擦手，轻轻拍了拍我的胳膊：“你远嫁回来一趟不容易，总不能让你带着心事吃饭吧？再说，妈乐意给你们做吃的，看着你们吃得香，比啥都强。” 后来我才知道，嫂子那天吵架，不光是因为买菜钱。 她公司最近在裁员，她连续加了半个月班，回家看见妈又在泡发海参，说是给我们明天来补身体，一时就没控制住情绪——那些海参是她托人从大连带的，本来想给怀孕的自己补补。 而妈呢，每次我们走后，都会偷偷塞给嫂子两百块钱，说“这是妈给孙子买零食的”，嫂子不要，她就趁嫂子不注意塞进孩子的书包。 有些话不说破，像隔了层磨砂玻璃，看着模糊不清，心里却硌得慌；说开了，反而像擦干净了玻璃，虽然窗外的风景没变，却亮堂多了。 现在我们改成两个月回去一次，每次我都提前在网上买好菜和水果送到家，有时还会拉着嫂子去逛街，给她买支她念叨了很久的口红。 上个周末视频，妈说嫂子主动炖了鸽子汤，还问“大姐啥时候带孩子回来喝汤”。 其实啊，一家人过日子，哪有那么多谁对谁错，不过是你体谅我的难，我心疼你的不容易。 就像妈总说的，牙齿和舌头还会打架呢，何况是隔着肚皮的两家人。 下次再去娘家，我决定把弟媳拉到一边，跟她说说我刚结婚那几年，也总嫌婆婆来家里太勤——有些共鸣，说出来就成了和解的钥匙。 手里的小熊T恤终于叠好了，方方正正的，像一块解开了心结的积木，轻轻放进了行李箱最上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