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公离开单位了，当时已交接完毕，新人业务不行，还三番五次地打电话、发微信问工作的事，我都耐心地教了，由于是被离职，每次教完之后，心里就不舒服。那天老公挂了新人的第五个电 老公上个月走的，说是“优化”，其实我们都明白——就是被离职。 交接单签了字，原件复印件都给了新人，连电脑里的旧文件都打包发了压缩包。 可那姑娘像没接过似的，头一周就打了三个电话，微信消息更是没停过，问的都是交接清单上标红的内容。 我拿着老公的旧笔记本，一页页翻给他看，教她怎么导数据、核报表，声音尽量稳着——毕竟人家也只是个刚毕业的小姑娘。 只是挂了电话，老公总会盯着茶几上那杯凉透的茶发呆，杯壁上的水渍像道没擦干净的疤。 第一次接电话是周三上午，我正晒被子，手机在客厅响得刺耳，屏幕上跳出陌生号码，备注是“XX公司-小林”。 “嫂子，这个客户资料里的联系人电话打不通，您知道还有别的方式吗？”小姑娘声音怯生生的，我一边夹着手机扯被单，一边报出老公记在备忘录里的备用号。 后来她就熟了，下午五点半问报销流程，周末晚上九点发截图问公式怎么设，我都回了，老公在旁边刷手机，手指划屏幕的声音越来越快。 直到那天周五下午，手机在沙发扶手上震第五次，我刚喂了一声，老公突然伸手按了挂断键——他的指节泛白，手背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。 我愣了愣，他却先开口：“不是气她。” 顿了顿，他拿起茶几上的交接清单，指尖划过末尾自己的签名：“是气我自己，走都走了，还像个没断奶的，人家一问，我就得把家底都掏出来。” 其实那姑娘后来发微信道歉了，说不知道我们情况，只是带她的老员工请假，她实在没人问——原来她也不是故意添堵，只是真的慌了。 你说人怎么这么矛盾？帮了怕委屈自己，不帮又过不了心里那关。 被离职这事儿像根刺，本来埋得好好的，新人的电话就是拔刺的镊子，每次碰一下，疼就往心里钻。 不是不想帮，是帮完了总想起领导找他谈话那天，他回来时眼里的红血丝，还有那句“公司要年轻化”——好像他五年的经验，还不如一张应届生简历值钱。 这种堵得慌的感觉，让客厅的空气都变沉了，连电视声都像是隔了层棉花。 那天晚上我们没看电视，窝在沙发上聊到半夜，他说其实羡慕那姑娘，啥都不懂反而敢问，不像他，走的时候连句“凭什么”都没敢问。 后来再接到电话，我会先说：“小林你记一下，以后这种问题先查交接清单第X页，找不到再问，我们晚上八点后不看工作消息哦。” 原来有些不舒服，不是别人造成的，是自己没给情绪划条线——帮是情分，不帮是本分，没必要用别人的慌乱惩罚自己。 第二天早上，我把茶几上的凉茶杯洗了，换上新泡的菊花茶，杯子里飘着两朵绽开的花苞。 交接清单被老公收进了抽屉最底层，上面压着他刚投出去的新简历——原来放下过去，比反复擦拭那道疤，要清爽多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