昨天我姑娘出嫁了，酒店定了35桌，每桌1000元。头天晚上我跟老伴儿几乎没合眼，他在客厅里反复核对宾客名单，我坐在姑娘的房间里，摸着她婚纱上的蕾丝边，眼泪就忍不住往下掉。其实一开始选酒店的时 昨天我姑娘出嫁了。 酒店定了35桌，每桌1000块，头天晚上我跟老伴儿几乎没合眼。 他在客厅里来回踱步，手里的宾客名单被捏得边角发皱，嘴里嘟囔着“王婶家该坐主桌第三排”“你哥的同事得单独安排”，活像个要上考场的学生。 我坐在姑娘房间的飘窗上，婚纱挂在衣架上，裙摆垂到地上，像一捧散开的云。 指尖蹭过领口的蕾丝边，软乎乎的，带着点新布料的淡香——突然想起她五岁那年，我给她缝公主裙，也是这么歪歪扭扭地缝了圈蕾丝，她穿着满院子跑，裙摆扫过泥地，回来时蕾丝边沾了草屑，却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。 后半夜三点，我听见房门“咔嗒”一声轻响。 姑娘穿着睡衣站在门口，头发乱糟糟的，眼睛亮得像盛了星星：“妈，您咋还不睡？” 我赶紧抹了把脸，把眼泪憋回去：“给你熨熨婚纱，怕明天皱了。” 她走过来蹲在我面前，握住我冰凉的手，掌心有点汗湿：“妈，其实我也没睡。” 我盯着她无名指上的钻戒，突然想问点啥，张了张嘴又咽回去——问啥呢？问她后不后悔？问女婿能不能好好待她？好像都多余。 她倒先开了口：“您还记得我十岁生日不？您说‘姑娘长大了就得飞’，现在我要飞啦，您咋还哭鼻子？” 我没忍住，眼泪掉在她手背上，烫得她瑟缩了一下。 凌晨五点，老伴儿端着两碗鸡蛋面进来，碗沿磕在门框上，“哐当”一声。 我抬头看见他眼眶红得像兔子，手里的筷子还在抖——这个一辈子没掉过几滴泪的男人，昨天在菜市场为了一块钱的香菜都能跟人争半天，此刻却别过脸，假装看窗外的天。 婚礼当天，姑娘化好妆走出来时，我差点没认出来。 婚纱的鱼尾裙裹着她的腰，蕾丝在肩头开成花，她笑起来的时候，嘴角的梨涡跟我年轻时一模一样。 司仪问“是否愿意”，女婿声音都在颤，姑娘却大声说“我愿意”，尾音里带着点哽咽，眼睛却一直望着台下的我和老伴儿。 敬酒的时候，她端着酒杯走到我面前，悄悄在我耳边说：“妈，婚纱的蕾丝边比您当年缝的软多啦，但我还是更喜欢您缝的那个——带着您的手温呢。” 我突然想起头天晚上摸婚纱时的触感，软是软，却不如她小时候那件公主裙的蕾丝，沾着她的汗，混着我的指纹，是活生生的温度。 你说，养女儿这三十年，到底是为了啥？ 是为了看她从皱巴巴的小婴儿，长成今天穿着婚纱对别人说“我愿意”的模样？还是为了在她转身走向新生活时，明明心里像被掏空一块，却还要笑着说“常回家看看”？ 散席的时候，老伴儿把没拆封的喜糖塞进我兜里，嘟囔着“带回去给邻居分分”。 我摸着兜里硌手的糖盒，突然觉得那35桌酒席，1000块一桌的菜，其实都不如姑娘蹲在我面前时，掌心那点汗湿的温度实在。 回家的路上，车里放着她小时候最爱听的儿歌，老伴儿跟着哼，跑调跑得离谱。 我看着窗外掠过的树影，手里攥着婚纱上掉下来的一小块蕾丝——软乎乎的，像她刚出生时攥着我的手指，轻轻的，却攥住了我这辈子最软的地方。 以后这房子，该安静多了。 但我知道，那35桌的热闹，那婚纱上的蕾丝，还有她蹲在我面前说“妈，我也没睡”的瞬间，会像糖一样，在往后的日子里，慢慢化在心里，甜得人发慌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