昨天我们村那位当副市长的同乡回来了,他把老家的旧房子翻新了一遍,换了二楼的瓦片,屋里也全都重新粉刷了。消息一传开,村里立马热闹起来。有人说:“还是人家有本事,当了官不忘本,还想着回来修老房子。”也有人酸溜溜地说:“修房子算啥?真有本事,把咱们村那条烂泥路修修啊!”两种声音一碰撞,村口的老槐树下就吵开了——这是第一个冲突,有人看的是“念旧”,有人盼的是“实惠”,立场不一样,说出来的话就差了十万八千里。 昨天日头刚爬到竹竿高,村西头那栋灰扑扑的老房子突然热闹起来。 新换的青瓦在日头下泛着冷光,墙根下的苔藓还沾着前夜的雨珠,混着新石灰的味道飘过来,勾得路过的二婶子停了脚,手搭凉棚往院里瞅。 是李建国回来了——咱村飞出去的金凤凰,现在是市里的副市长。 他没坐小轿车,穿件普通夹克,正指挥工人搬梯子,要把二楼那些松了的旧瓦片全换下来。 消息像长了腿,半个钟头就蹿遍全村。 老槐树下很快围了一圈人,王大爷先开了口:“还是建国仁义,当了官不忘本,这老房子是他爷传下来的,小时候他还在这门槛上磕掉过门牙呢。” 话音刚落,蹲在石头上的栓柱就哼了一声:“不忘本?真不忘本,把村东头那条烂泥路修修啊!一到雨天,我家娃上学裤腿能沾满泥,他当副市长的看不见?” 村口的老槐树下就炸开了锅——有人拍着大腿夸“念旧”,说现在的人有钱了都往城里跑,谁还管老房子;有人梗着脖子骂“作秀”,说翻新几间破屋不如办点实在事,唾沫星子差点溅到刚抽芽的槐树叶上。 新石灰的味道越来越浓,混着槐花香飘过来,倒像是给这场争吵添了点说不清的底色。 下午的时候,李建国从屋里出来,手里捧着个掉了漆的木匣子,蹲在门槛上慢慢擦。 有人眼尖,看见匣子里是几本旧课本,封皮上歪歪扭扭写着“李建国”三个字。 不知是谁先闭了嘴,接着,刚才吵得最凶的栓柱也摸了摸后脑勺,嘟囔了一句:“我小时候……也在这屋廊下避过雨,他娘还给过我块糖呢。” 议论声慢慢小了。 是啊,他是副市长,可他也是那个在老屋里长大的娃;村民盼着修路,盼的是日子能过好点,可这盼头,是不是也把“成功”的担子压得太沉了? 你看那新换的青瓦,一片一片码得整整齐齐,像他小时候写字,一笔一划都不肯含糊;你再看那墙根的苔藓,就算房子翻新了,它还是牢牢扒着砖缝,好像在说“这才是根啊”。 有人说,修房子是私事,修路是公事,公私得分清;也有人说,当干部的,心里就得装着公事,私事再大也是小事。 可谁又规定,成功了就得把全村的担子都挑在自己肩上?谁又能说,念着老家的门槛、课本和娘给的糖,就不是一种“不忘本”?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,老槐树下的人散得差不多了。 新石灰的味道淡了些,青瓦上的光也软下来,墙根的苔藓慢慢干了,缩成一小团深绿。 王大爷揣着手往家走,路过李建国门口时,听见屋里传来轻轻的咳嗽声,像极了当年他爷在这屋里抽烟时的动静。 或许,有些东西比路更重要——比如,一个人不管走多远,总得有个地方能让他蹲下来,慢慢擦一擦落了灰的旧课本。
昨天我们村那位当副市长的同乡回来了,他把老家的旧房子翻新了一遍,换了二楼的瓦片,
优雅青山
2025-12-19 20:10:1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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