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大早，老婆说，感觉很久没吃饺子了，有点想吃，问我想不想吃？我觉得，老婆明知故问，俗话说，好吃不过饺子，试问，有谁不想吃啊！我就跟老婆说，那肯定想吃啊，好久没吃了，馋得慌。老婆就说，那行，咱今儿个就包，你去买点肉馅儿和韭菜回来。我应了一声就出门了。 周末早上七点，阳光刚爬上厨房的瓷砖。 老婆突然抬头，眼睛亮亮的——“感觉好久没吃饺子了”。 结婚五年，她总这样，想吃什么不明说，绕个弯儿试探。 我正刷着牙，泡沫糊了一脸，含混不清地回：“明知故问嘛”。 她噗嗤笑出声，踢了踢我的拖鞋：“那你去买肉馅和韭菜？” 我抹了把脸，看见她系着围裙站在冰箱前的样子，突然想起恋爱时第一次约会，她也是这样，攥着衣角问“这家麻辣烫会不会太辣”，那时候我就懂了，她所有的“想不想”，其实都是“很想很想”。 菜市场的人已经多起来，卖肉的张师傅挥着刀：“今儿个肉馅新鲜，给你绞细点？” 我点头，脑子里却飘回上周——她加班到十点，进门就瘫在沙发上，说“随便吃点就行”，结果我煮了面条，她扒拉两口就放下了。 那时候我还怨她难伺候，现在才反应过来，她不是难伺候，是累得连“想吃饺子”都说不出口了。 买韭菜时碰见邻居王婶，她瞅着我手里的菜篮子直乐：“小两口又改善伙食？” 我笑着应，心里却有点发酸，好像真的很久了，久到需要她“试探”着开口。 回家路上路过甜品店，橱窗里摆着刚出炉的蛋挞，想起她昨天刷短视频时多看了两眼。 提着蛋挞进门，她果然眼睛更亮了：“买这个干嘛？” “顺手，”我把肉馅递过去，“你调馅，我和面？” 她洗手时突然说：“其实昨天就想包饺子了，但看你写方案写到半夜，怕你累。” 我愣住，原来她的“试探”里，还藏着体谅。 是啊，我们都太习惯把“辛苦”藏起来，却忘了最亲近的人，其实就想听一句“我想吃”“我累了”。 面团在案板上揉出沙沙声，她把韭菜和肉馅拌在一起，香气瞬间漫开来。 “其实，”她突然开口，“有时候问你想不想吃，不是真的要你回答想不想，是想知道你愿不愿意陪我做一件‘麻烦事’。” 我擀皮的手顿了顿，饺子皮在掌心转了个圈。 原来婚姻里最珍贵的，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，就是这些“麻烦事”——一起买菜，一起包饺子，一起等水开，甚至一起为了“放不放虾皮”拌嘴。 水咕嘟咕嘟响起来，她把第一个饺子下进锅，白胖的饺子在水里打了个滚。 “尝尝咸淡？”她舀了个递到我嘴边。 烫得我直吸气，却笑得合不拢嘴。 窗外的阳光正好照在她脸上，我突然觉得，所谓过日子，大概就是有人愿意把“我想吃饺子”说成“你想不想吃”，而有人愿意把“我愿意”藏在那句“那肯定想吃啊”里。 饺子出锅时，她端着盘子说：“下次想吃什么，我直接说。” 我夹起一个月牙形的饺子——是她最擅长的那种，边缘捏得像小波浪：“好，那下次我直接说‘我想吃你包的饺子’。” 她白了我一眼，嘴角却扬得老高。 原来爱啊，从来都藏在这些明知故问里，藏在那些心照不宣的瞬间里，像韭菜馅里的香油，平时闻不出来，咬下去才发现，满口都是香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