侄女工作后就来我家住了，昨天晚上我老公突然跟我说，让我侄女快点回自己家去吧，不想她继续住在我家了！听到这话的时候，我正蹲在厨房擦地，泡沫溅到了裤脚上。手里的抹布顿了顿，水声还在哗哗响，脑子里却空了。 侄女毕业找工作那年，说公司离她家远，我想着都是一家人，就让她先住下了。 这一住，快半年了。 老公一开始没说啥，还总问她加班累不累，说“小姑娘一个人在外面不容易”。 直到昨晚，他靠在厨房门框上，声音不高，却像块冰砸过来：“让侄女搬回去吧，别住这儿了。” 我正蹲在厨房擦地，泡沫顺着抹布往下淌，溅到灰扑扑的裤脚上，黏糊糊的。 刚住进来那会儿，她每天早出晚归，回来就躲房间，碗都很少让我洗，说“姑姑上班也累，我自己来”。 后来熟了，会跟我吐槽同事抢功劳，也会下班给我带杯芋泥啵啵，老公有时会笑着说“咱们家多了个小棉袄”。 可昨晚他说这话时，我手里的抹布猛地顿住，水龙头没关，水哗哗流着，溅在池子里，也溅在我发懵的心上——他明明上周还帮侄女修过台灯啊。 我没立刻接话，想起上周他加班到十二点，回来时侄女的运动鞋横在玄关，占了他常放皮鞋的位置，他弯腰挪开时，叹了口气；想起前天晚上，我和他想窝沙发看老电影，侄女端着水果出来说“姑姑陪我看新出的剧嘛”，他默默起身回了书房。 他没说过侄女一句不好，只是眼里的倦意，比以前重了——大概是那些被占去的空间，被打断的时刻，慢慢堆成了山。 老公突然提让侄女搬走，不是讨厌她，是忍了太久，才在我擦地的这会儿，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。 我夹在中间，一边是亲侄女，怕她觉得被嫌弃；一边是过了十年的丈夫，知道他不是小气的人，可日子被打乱的滋味，他大概憋坏了。 心口像被揉皱的抹布，又沉又堵，连呼吸都带着点闷。 我没敢转头看他，只是把水龙头关了，水声停了，厨房突然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。 有些亲近，一旦没了边界，就像厨房里的泡沫，看着热闹，蹭到身上，只剩黏腻的负担。 明天得找侄女聊聊，问问她租房的事；也得跟老公坐下来，说说彼此的难处——一家人，总得把话说开，才不会让隔阂越积越深，不是吗？ 蹲久了腿麻，扶着橱柜站起来时，裤脚上的泡沫已经干了，留下一圈浅浅的白印子。 就像有些事，不说的时候看不见，说出来了，才发现早就在那儿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