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中的时候，座位前面是个女同学，平常也一起玩闹。有一次，中午放学吃饭，因为早饭吃

高中的时候，座位前面是个女同学，平常也一起玩闹。有一次，中午放学吃饭，因为早饭吃太顶，就不打算吃午饭，趴在桌子上假装睡觉。她背着书包路过我座位，马尾辫扫过我的后颈，像只调皮的小松鼠。 六月的教室像个密不透风的罐头，风扇在头顶转得有气无力。我和前桌林晓雨，就是那种会在数学课传纸条讨论周杰伦新专辑，却从没正经说过“你好”的关系。那天早自习偷吃了三个肉包，此刻胃里像塞了团发酵的面团，索性把校服外套铺在桌上当枕头，假装和周公约会。 她背着粉色书包路过时，我听见拉链蹭过桌角的轻响。本来以为会像往常一样，脚步声渐远，直到那束带着洗发水清香的马尾辫——不偏不倚扫过我的后颈。 像有只刚摘完松果的小松鼠，尾巴尖儿猝不及防地撩过皮肤，又软又痒。我猛地屏住呼吸，连装睡时故意放缓的呼吸都忘了续上。能感觉到她停在我旁边，帆布鞋的鞋尖轻轻点着地，校服裙摆扫过我的椅腿。 “喂，”她声音压得很低，像怕惊飞檐角的麻雀，“真睡着了？食堂今天有糖醋排骨。” 我睫毛颤了颤，不敢睁眼。这丫头平时大大咧咧，此刻却难得地耐心，书包带子滑到手臂也没动。直到她大概以为我真睡死了，才轻轻叹了口气，转身要走。 又是那该死的马尾辫！这次带着点风，扫过同一个地方，比刚才更用力些。我差点笑出声，却在这时感觉到校服口袋被塞进了什么圆滚滚的东西，带着她手心的温度。 脚步声终于远了。我悄悄摸出那个橘子，皮上还沾着片嫩绿的叶子。窗外的蝉鸣突然炸响，阳光透过树叶在橘子上投下晃动的光斑，像她数学课上偷偷画在我练习册上的小太阳。 后来我常常想起那个瞬间——不是因为橘子多甜，而是意识到有些温柔就像初夏的雷阵雨，来的时候悄无声息，走了才发现心里早被淋得湿漉漉的。我甚至没敢告诉她，那天下午我盯着她后脑勺的马尾辫，连老师点我回答问题都没听见。 或许她只是顺手？毕竟她会把最后一块橡皮借给全班最调皮的男生，会帮值日生擦黑板擦到胳膊发酸。可那个橘子的温度，分明比阳光更烫人。 为什么会僵住呢？大概是十七岁的少年总把心动藏得比试卷上的红叉还深，连被关心都觉得像做错事。为什么那之后故意绕路去小卖部买橘子？可能只是想确认，是不是所有橘子都带着那样让人心跳加速的甜。 那天下午的数学课，粉笔灰都带着甜味。她转过来借圆规时，我看见她耳尖的红晕，和我手里那个没吃完的橘子一个颜色。 现在想想，如果当时我抬头说声谢谢，会不会有不一样的故事？但或许，正是那份没说出口的悸动，才让那个夏天永远停留在了最鲜活的模样。就像那颗没剥开的橘子，留着所有可能的甜。 后来再没见过那样的马尾辫，在六月的风里轻轻扫过青春的后颈，留下一辈子的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