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年，为了讨好上小学4年级的孩子的班主任，给人送了一箱健力宝。那时候我家孩子刚从

那年，为了讨好上小学4年级的孩子的班主任，给人送了一箱健力宝。那时候我家孩子刚从乡下转到城里的小学，四年级，性子特别闷。每天早上都不想去学校，磨磨蹭蹭的，背着书包站在门口哭，说不想去。我蹲下来哄他，说去学校能认识新朋友，老师还会教新东西，可孩子还是摇头， 那年秋天，我家小子从乡下转来城里读四年级。 他性子闷，像棵刚移栽的小树苗，蔫蔫的，碰一下都怕折了。 每天早上最磨人——书包带子早被他攥得发潮，背在肩上却像扛着块石头，站在门口不肯挪步，眼泪啪嗒啪嗒掉在洗得发白的校服袖口上。 “咱去学校认识新朋友，老师还教你算术呢。”我蹲下来哄，他光摇头，小手把书包带攥得更紧，指节都泛白了。 那时候我总在想，是不是我没本事，连让孩子在新学校抬起头的底气都给不了？ 第一次见班主任是开家长会，年轻女老师，说话温温柔柔的，可看我的眼神里，总像隔着层磨砂玻璃——后来才反应过来，是我自己太紧张，揣着乡下人的局促，连手都不知道往哪放。 散会后我在走廊站了好久，看着别的家长凑在老师身边说笑，手里提着水果篮、牛奶箱，心里像被猫抓似的。 转天路过超市，看见冷藏柜里摆着健力宝，橙黄的罐子亮闪闪的，那时候算是稀罕物，一箱要花掉我小半个月的菜钱。 我咬咬牙，搬了一箱，用旧布袋子裹着，往学校走，帆布带子勒得手心生疼。 办公室门没关严，我扒着门缝往里看，老师正低头改作业，阳光落在她乌黑的发梢上，倒比家长会时看着亲和些。 “王老师，”我硬着头皮进去，把箱子往墙角挪了挪，“孩子刚转来，麻烦您多费心。” 她愣了一下，看了看箱子，又看了看我，没说话，只是点了点头。 我逃也似的走出办公室，下楼梯时撞见小子背着书包往教室走，他看见我，脚步顿了顿，没喊“妈”，低着头，贴着墙根过去了，影子在地上缩成小小的一团。 那天晚上他没哭着不肯上学，可吃饭时总扒拉碗里的米饭，不说话。 我以为是送礼起了作用，心里松快了两天，直到一周后早上，他又站在门口磨磨蹭蹭，只是这次没掉眼泪，眼睛红红的，像只受惊的小兔子。 “怎么了？老师批评你了？”我问。 他摇摇头，过了好久，才小声说：“班里同学问，我妈是不是给老师送东西了……” 后来才知道，他每天哭着不肯上学，不是因为老师凶，是前排男生笑他说话带乡下口音，说他的书包是地摊货，他不敢告诉我们，怕我们觉得他麻烦。 我总以为送箱健力宝能给他铺条“顺道”，却忘了那箱子上的标签，早被孩子看在眼里，成了压在他心上的石头——他怕自己不够好，才需要妈妈用“讨好”换关照。 短期里，他没再在门口哭，却在学校更沉默了，像把自己裹进了厚厚的壳里。 长期看，那箱健力宝成了我心里的一根刺，后来每次遇到转学的家长，我都想跟他们说点什么。 其实转学生最需要的不是老师的“特殊照顾”，是有人蹲下来，拍拍他的背说：“你不用装乖，不用讨好谁，这里的课桌和你乡下的一样，都能让你坐得稳稳的。” 前阵子收拾旧物，翻出个褪色的健力宝拉环，是当年那箱里掉出来的，被小子捡起来，用线串着挂在书包上，挂了整整一个学期。 我捏着那个小小的铝环，忽然想起他现在跟同学打电话时，大着嗓门讲自己的“乡下趣事”，笑声能把屋顶掀了。 原来孩子的底气，从来不是靠一箱饮料换来的，是那句被我们忽略了的话——“你本来就很好，不用任何人来证明。”